茸茶|薄荷糖

*私设乔鲁诺17岁

*半虚构德侵意时期,可以算一战AU


阿帕基身上有很多秘密。

经历过战争的人身上总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,但体现在男人身上似乎格外别致,无论是掺杂着微妙口音的意语,还是在行务中罕见的垂肩白发,那些可疑的谜团烟雾般将他包裹起来,渗入他覆着茧的手指,或眉间总带着刻薄或鄙夷的皱痕里。

秘密的主人不喜欢探究的询问,更讨厌回答问题,即使才只认识三个月,乔鲁诺也已经习惯了从细节拼凑答案,但没有一个能像这样让他惊讶。

"Árbol",他轻声说,"这是意大利语的'树'。"

才下过雨不久,树枝顶端轻易就能推开潮湿泥土,他写得认真而虔诚,坐在枯树干上的男人却漫不经心,正用薄薄的纸张卷起到现在依然难得的烟草屑,甚至没往地上多看一眼。

少年注视着他按紧封口的修长手指,抬手替他拂去衣摆上沾着的草叶,阿帕基皱了皱眉,几乎是立刻拍开他的手,依然自顾自翻出外衣口袋里的火柴盒。

他像是没注意到男人的冷淡,"这个词用德语该怎么写,前辈?"

阿帕基说:"这种问题别来烦我。"

火舌伴随着刮擦声跃起,摇曳的橘红穿透血肉,让男人苍白的皮肤显出鲜润的透明感。乔鲁诺凝视着他的手指,火光很快熄灭,升腾的辛辣烟气令人不适,男人深吸了口烟,又看了一眼乔鲁诺,声音终于变得缓和了些,"我不知道。"

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惊讶,尽管他的意语里掺杂着微妙的口音,但阿帕基是一名德国军官。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,曾经在街头被当地驻扎的士兵拦住过,乔鲁诺不得不在很近的距离倾听他们交谈。那种陌生的语言被很多那不勒斯人深恶痛绝,但阿帕基说得那么流利、简洁,他喜欢听,或者只是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子。

乔鲁诺接着问:"那你该如何阅读那些上级交递给你的文件?"

"我只是个看守,"男人低哼了一声,像是讥讽或者嘲笑,"我需要读什么文件?"

第四号特别收容所位于小镇的乡间荒野里,离他们所处的位置只有五公里远,是德军将废弃的炼铁厂重新改造,用于临时收容战俘。而阿帕基就在那里工作,乔鲁诺其实并不知道男人的具体工作内容,但他知道那里关着五百五十一人,而这个数字正随着时间不断增长,其中有些人他甚至认识、在集市上打过招呼。

他知道那些人的处境有多么糟糕,他还知道如果没人去做点儿什么,那些姓名只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。

他注视着男人浅金色的眼睛,安静而探究,就像他从前很多次做过的那样,无声观察那份讥笑里或许会有的戒备。但阿帕基只是掸了掸烟灰,将快燃到底的烟卷按灭,又收进口袋里,站起来对他扬起下巴,"走了,回去吧,今天上午可真够呛。"

他们刚从休息日的集市回来,珍贵商品鲜少流通到这座偏僻的小镇,仅仅骑着单车从那不勒斯折返就耗去了大半个上午。这也是难得的他愿意和乔鲁诺出门的日子,夹杂着异国口音的那不勒斯话只会惹麻烦,而少年习惯察言观色,又熟识集市上的人,总能替他讲到最合适的价钱。

那些烟卷不用几天就会抽完,所以他们每周都会去。对于乔鲁诺,这就是罕见而珍贵的约会——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也会这么想,但男人从不介意陪他在路边的冰淇淋摊前驻足。

他比阿帕基小四岁,对方显然也喜欢吃,但还是免不了每回都叫他幼稚的小鬼,然后理所当然地选择薄荷,或者朗姆酒。他知道阿帕基不仅抽烟,酒也喝得很厉害,他每次走进那个不算太宽敞的房间,都要小心别被扔在地上的酒瓶绊倒。

其实这里不算太乱,墙上零散贴着几张过时的电影海报,这还是他带来的,房间里的东西不算多,甚至让人觉得冷清,而书桌上永远看不到任何文件、纸张,录音磁带被随意堆放着,亚平宁的明亮阳光从窗口洒进来,到处都暖洋洋的。

窗台上的那盆蟹爪兰显然被冷落了很久,花瓣都有些打蔫儿了,他找到杯子,在厨房里接满了水。阿帕基已经倒上了床,脱掉外套丢在椅背上,像是并未留意他从床前走过,伸长的腿却肆无忌惮拦在路中间,"给我。"

男人比他高不少,标准尺寸的单人床由他躺着就显得狭窄,乔鲁诺的目光随着贴在自己小腿的长靴向上,掠过被布料包裹着的修长的大腿,因处在放松状态而显得柔软的腰,一言不发,只是倾身将水杯递到了男人手边。

不知道是谁为他挑选的床单,温馨的浅黄色麻布格子图案,近乎和午后阳光融为一体,却并不让他身上那件深紫的衬衣显得突兀。阿帕基喝得很急,水珠沿着杯身滚下来,又砸在衬衣上,洇成仿佛永远无法清洗干净的浓黑。

乔鲁诺忍不住伸出手,冰凉的手指覆上男人因吞咽而起伏的喉结,接着就被握住了。只有在床上阿帕基才会主动触碰他,短暂的念头一闪而过,对水的渴望很快转成了另一种,杯子被放在床头上,压按在后脑的力道有点重,甚至扯痛了发根。

和他在床上总是会感到疼痛,也许男人是故意的,乔鲁诺轻嘶了口气,对方像是有点不情愿地松开手,他按住男人的肩,轻柔的吻和被拨乱的金发一起落下来。

"别急,长官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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